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哑巴少年突然猛扯梁伯的衣角,外面传来叫喊,从窗户望去,五六个持枪守卫正顺着声音赶来,领头的举着煤油灯。
他端出手上这支枪。
枪管比太平军惯用的抬枪细长,木托上烙着蝌蚪般的洋文,枪机处凸起一块铸铁构件。
这是好枪,他在苏南见过李秀成的亲卫用过,据说能“一弹穿三甲”
。
梁伯摸索着掰开枪机,后膛“咔”
地弹开,露出黑洞洞的弹巢。
他颤抖着从尸体上摸来的弹药包里摸出一枚铜壳弹。
这比他熟悉的纸壳火药弹沉得多。
老兵咽了口血沫,将子弹塞入枪膛,枪机回扣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他举起刚装填好的步枪,枪托抵肩的姿势还是像以前一样稳当。
十几米外,守卫正举着枪逼近。
梁伯将准星对准领头守卫的脑袋,然后又不放心地移动到上半身。
食指扣动扳机的刹那,燧发枪时代的肌肉记忆让他本能缩颈。
却听见“砰”
的一声炸响,远比土制火铳清脆。
枪托重重撞在锁骨上,硝烟中,那领头的守卫像被无形巨掌拍中,仰面栽进泥地里。
守卫乱作一团,有人用西班牙语尖叫,紧接着开始西散藏匿。
梁伯愣怔盯着冒烟的枪口,突然狂笑起来。
这笑声裹着十年征伐的苦痛从村里的竹矛到粗制的土炮,他们始终在捡拾敌人丢弃的兵器作战。
而今掌中这杆“洋妖邪器”
,竟成了最后的复仇之火。
他踉跄起身,从袋子里扒出更多铜壳弹。
每装填一发,便默念一个死在甘蔗园的熟悉的名字:小西、麻三、老钟枪机开合的声音像划破黑暗的燧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