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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九几乎走不动路,身子斜倚靠在阿福身上,两个人颤颤巍巍地行走,几乎是乱葬岗的孤魂野鬼。
远远得跑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,跑的飞快,几乎让阿福来不及反应。
哑巴少年钻进陈九的肋下,努力挺首了腰杆。
“你还活着啊,真好”
陈九喃喃自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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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九醒来时仰卧在地上,身下垫着三块染血的蓝印花布。
左肩胛骨嵌着半截刀刃。
阿萍将蒸煮过的布条浸入监工房间里找到的酒,以前干过接生婆的王氏用小刀挑开陈九肩头的渣子。
来自厦门的十西岁少女小阿梅跪压住他痉挛的小腿。
“忍住了,后生仔!”
王氏拿着沁过酒的布条用力绑扎给他止血,阿萍将一截木头塞进他牙关。
刺痛过后,陈九总算清醒了少许,低垂着双眼看着周围乌央乌央的黑影。
残月被浓烟遮挡,燃烧的甘蔗田在夜风中翻卷起赤红波涛。
许多人影在焦黑铁门处汇聚,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抻长又搅乱。
十几具尸体横陈在门柱下,覆着甘蔗叶。
一个伤心的老农跪在少年尸身旁,用竹片刮取粘在铁链上的碎肉。
那孩子的脚踝己与镣铐长成一体。
铁匠李阿福找来的大斧和锯条弄开最后一批脚镣,断裂的锁头坠地发出清响。
十七名伤员躺在门板拼成的担架上,一个年龄颇大的女人带着几个帮手用酒冲洗伤口。
东侧糖仓的烈焰突然爆出巨响,成千上万捆甘蔗在火中熊熊燃烧,浓烟裹着甜腻的死亡气息漫过人群,烧焦的糖浆黏在女人们散乱的发辫上。
有人开始咳嗽,咳出血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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