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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残阳如血全卷（第1页）

第一章血土

第五日的夕阳把云门关的土染成了赭红色，像块被血浸透的破布，沉沉地盖在山头上。

凌越跪在主阵地的战壕里，指尖抠进一块炸松的泥土里。

土是热的，混着弹片的棱角和凝固的血痂，硌得指腹发麻。

他面前的掩体己经塌了大半，露出后面的黄土，新翻的泥土里埋着半只军靴，是王二柱的——早上拼刺刀时，那只靴子还踩着日军的胸膛，现在只剩个鞋底，鞋带断成了两截。

“团长！

水！”

春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哭腔。

她手里的军用水壶晃悠着，壶里的水只剩个底，晃出的水珠落在地上，瞬间被血土吸得没了影。

她的左臂缠着绷带，是上午给李天佑包扎时被流弹擦的，伤口渗出血来，把绷带洇成了深褐色。

凌越没回头，只是从战壕里捡起一颗变形的子弹壳。

黄铜壳上留着牙印，是三营的新兵小唐咬的——那孩子总说紧张时咬子弹壳能定神，刚才清理战场时，在他尸体旁找到三颗这样的子弹壳，都咬得变了形。

“李天佑那边怎么样了？”

凌越把子弹壳塞进腰间的布袋，声音像被砂纸磨过。

春杏蹲下来，往他手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：“二营还在清左翼山头，李营长说搜出八个藏在石缝里的日军，全解决了。

他让我问你，那些缴获的九二式机枪，要不要拆了带走？零件能凑出一挺完整的。

凌越咬了口窝头，麸皮卡在牙缝里，剌得生疼。

李天佑带来的二营是硬骨头，原是115师的补充兵，划归396团时满编180人，守左翼山头五天，硬生生用土地雷和滚石顶住了日军的炮轰。

昨天最险的时候，李天佑光着膀子拎着大刀冲出去，砍翻了日军的旗手，现在他右肩的刀伤还在渗血，却非要亲自清点战场。

“拆。”

凌越咽下窝头，喉结动了动，“让懂行的老兵拆，零件用布包好，枪管别磕了。

机枪是命，比人金贵。”

春杏点头要走，却被凌越拽住了手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