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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西南村血战上卷 残星聚野（第1页）

五村的炊烟，是凌越撤退路上见过最稠密的烟。

五座村庄像五颗散落的珠子，被一条干涸的河沟串在一起，东头的张家村挨着西头的李家坳，中间隔着片长着半人高茅草的荒地，最南边的王家屯靠着一座不高的土山，山上隐约能看见几棵歪脖子树——后来凌越才知道，那是粤军残部的瞭望哨。

“这地方像个聚宝盆。”

李大海扛着那挺只剩三十发子弹的歪把子机枪，站在土山半山腰，望着山脚下那片错落的农舍，河南汉子的声音里带着点茫然。

确实像。

五村被低矮的丘陵环抱，只有西北方向有片开阔地通向外面，其余三面不是河沟就是荒地，易守难攻。

大概正是这个原因，溃散的残兵们才不约而同地往这儿钻——像暴雨前躲进屋檐下的麻雀，明知避不开风雨，却总想找个能暂时遮头的地方。

凌越的八十人残部刚走进张家村，就被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。

“别动！”

喊话的是个穿着短裤的士兵，军装上印着“粤军第一五西师”

的臂章，他的步枪枪管都锈了，却依旧稳稳地指着凌越的胸口，“你们是哪部分的？”

“67师，398团。”

凌越举起空着的双手，示意身后的人放下武器，“我们是来汇合的，不是来打架的。”

“67师？”

短裤士兵愣了一下，枪口微微下垂，他身后的十几个粤军士兵也面面相觑，眼神里带着点复杂——淞沪会战打了三个月，谁都知道67师是德械师的主力，是委员长的心头肉，可如今看看凌越这群人，军装破得像抹布，个个带伤，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，哪有半点“精锐”

的样子？

“老陈，别乱来。”

一个瘸着腿的老兵从屋里走出来，他的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，显然是被炮弹炸伤的，军帽歪在头上，露出半张被烧伤的脸，“是自己人。”

“伍班长？”

短裤士兵赶紧收起步枪，“他们”

“看钢盔。”

被称作伍班长的老兵指了指凌越他们头上的35钢盔，虽然大多沾着血污，甚至有几顶被弹片豁开了口子，但德式钢盔特有的弧线还是很明显，“是德械师的弟兄。”

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凌越面前，浑浊的眼睛里突然亮了一下：“你们是从嘉定撤出来的？”

凌越点头，心里微微一动——看来这五村果然聚集了不少残兵，连67师在嘉定的战况都有人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