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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残师抉择与血色账单（第1页）

一、尸山血海的账本

张庄以西的临时掩体里，煤油灯的火苗被风抽得歪斜，照在凌越手里的那张糙纸上。

纸上是老黄用炭笔歪歪扭扭记下的账：

“张庄三日，396团阵亡一百七十九人——李大海，机枪排全灭；张大刀，义军十七人无一生还；学生兵二柱子，巷战中与三敌同归于尽”

每一个名字后面，都画着一个小小的“x”

，像一把把扎进肉里的刀。

凌越的指尖划过“一百七十九”

这个数字，指腹的茧子蹭过纸面，留下一道浅白的痕。

他想起李大海光着膀子架机枪的样子，想起张大刀抡着劈柴刀冲锋的嘶吼，想起二柱子第一次打枪时被后坐力震得咧嘴的傻样——这些人，三天前还在谷场里笨拙地练习卧倒，现在却成了账上的一个符号。

“日军那边”

凌越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右臂的绷带己经被血浸透，渗出的血珠滴在纸上，晕开一小团暗红。

老黄蹲在地上，往火堆里添了根柴，火星噼啪作响：“从张庄到江湾镇，咱们干掉的鬼子，光清点出的尸体就有九百多。

加上友邻部队那边的战果，少说也有一千五。”

一千五。

凌越望着掩体外的黑暗，那里隐约能听到日军收尸的动静——他们用刺刀挑着同伴的尸体，像拖拽牲口一样往卡车里扔，偶尔传来几声不耐烦的呵斥。

一千五百具尸体，够装满三十辆卡车，够让日军的三个联队失去战斗力，够让他们的军官在作战地图上狠狠划掉三个红圈。

可这些数字背后，是三百多个弟兄的命。

“划算吗？”

老黄突然问，声音里带着点茫然。

他的左腿肿得像根紫萝卜，那是被日军的手榴弹碎片划伤的，伤口己经开始流脓，苏小梅用最后一点磺胺给他敷上时，疼得他龇牙咧嘴，却没哼一声。

凌越没回答。

他想起叶浩在高地上最后的嘶吼，想起蔡剑鸣留在军旗上的血渍，想起那些农民士兵临死前喊的“为俺爹娘报仇”

——这些人命，能用“划算”

两个字算清吗？

二、国民党军的溃堤

掩体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，是67师的传令兵，浑身是泥，军帽都跑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