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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番号如炬（第1页）

晨雾里的南京城还没醒透，师部院外的空地上，凌越数到第九十个兵时，喉结轻轻滚了滚。

这九十人里，穿着德械军装的只剩十一个。

有个叫小顾的学生兵，军靴的鞋底裂了道大口子，露出冻得发红的脚趾，却仍把歪了的钢盔戴得笔首；机枪班的老郑，胳膊上缠着浸血的绷带，怀里还抱着那挺g34，枪管上的纳粹鹰徽被硝烟熏得发黑，像块褪了色的疤。

其余的人，穿的是灰布破军装，手里的枪也杂得很：老套筒、中正式，甚至有支枪管锯短了的土造猎枪，枪托上还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王”

字。

这些是从溃兵里收拢的弟兄，昨天在街口看见凌越他们的德制装备，红着眼问能不能跟着走，说哪怕扛子弹也行。

“就这些了？”

身后传来脚步声，67师师长赵震庭披着件军大衣，领口别着的将星蒙着层灰，手里捏着个牛皮纸包，边角磨得发亮。

凌越转身立正：“是，加上收拢的溃散人员，共九十人。

德械装备只剩g34一挺，毛瑟步枪十一支，鲁格手枪一把。”

赵震庭没看他，目光掠过那队兵，像在数地上的石子。

他忽然指着小顾的破靴：“那学生兵，德国受训时成绩第三，对吧？”

小顾愣了愣，猛地挺首腰：“报告师长！

是！”

赵震庭点点头，打开牛皮纸包。

里面是块褪色的红绸，裹着枚铜质徽章，上面刻着“396团”

三个金字，边角的磨损处露出银白色的底，像道没愈合的伤。

“去年秋天，蔡炳明把这徽章交到你手上时，396团有多少人？”

赵震庭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股压人的沉。

凌越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。

蔡炳明——那个总爱把“德械团就得有德械团的样子”

挂在嘴边的团长，牺牲在嘉定那片烂泥地里时，怀里还揣着半截被血浸透的花名册。

他喉结滚了滚：“报告师长，当时全团一千二百人，满编德械。”

“现在呢？”

赵震庭的目光落在那枚徽章上，指尖在“3”

字的缺口处摩挲着，那是蔡炳明用刺刀挑开鬼子碉堡时，被流弹崩掉的一块。

“九十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