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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残盔向黎明（第1页）

一、十西顶钢盔

汾河的晨雾裹着水汽，在35钢盔的弹痕里凝成细小的冰粒。

凌越蹲在青石上，看着老黄把最后几发机枪弹塞进弹链——金属碰撞的脆响里，能听见远处太原城方向隐约的炮声，像钝器敲在生锈的铁皮上。

“十七发机枪弹，五十六发步枪弹。”

老黄的声音发僵，他呵出一团白气，搓了搓冻裂的手，“够打一场小仗，不够突围。”

凌越没说话，只是数着身后的钢盔。

十西顶，在雾里像一群沉默的礁石。

他摘下自己的钢盔，指腹划过侧面最深的那道豁口——那是太原城墙下被日军刺刀劈的，当时若再深半寸，天灵盖就该被掀开了。

“走。”

他把钢盔扣回头上，声音被盔壳拢得发闷，“中条山方向，卫立煌的人在那边。”

陈小五突然从芦苇丛里钻出来，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玉米饼，是昨天自卫队给的。

这个右耳失聪的矮个汉子总爱歪着头听动静，此刻却把饼往凌越手里塞：“团长，您两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
凌越没接。

他看见陈小五的左手缠着绷带，那是在太原炸坦克时被烫伤的，此刻绷带渗着血，冻成了硬壳。

他突然想起太仓战役时，这个新兵总把左手按在枪托上，说是怕打枪时震得慌。

“李大海呢？”

凌越转头问老包。

“在后面警戒。”

老包往远处指了指，芦苇丛里有个模糊的身影，正背着步枪来回踱步，“他说要再看看太原城，怕以后忘了模样。

凌越心里一动。

李大海是396团的老兵，从南京打到太原，钢盔上的弹痕比谁都多，却总说自己命大。

那天太仓左翼撤退，二十八个人里，最后跟他冲出来的，就有李大海——当时这汉子背着个伤兵，腰上中了一枪，血把军裤浸成了黑的，却硬是没哼一声。

“让他快点。”

凌越抓起地上的毛瑟枪，枪身冰凉，“鬼子的巡逻队比狼鼻子还灵。”

陈小五刚要去喊人，芦苇丛里突然传来李大海的吼声：“有情况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