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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灵儿从兜里掏出那张被汗浸得皱巴巴的糖纸,宝贝似的在胸口按了按,又对着灯光晃了晃:“供销社的李姐说了,她们柜台里有橘子味的糖,还有草莓味的!
我就要让陈念天天看着我吃!
她要是敢眼馋,我就把糖渣扔地上,让她趴下给我舔干净!”
“哈哈哈哈!”
那笑声尖得刺耳,刮得人骨头缝都疼,轻飘飘地就透过了那堵薄薄的土墙。
隔壁大房的屋里,空气闷得能拧出水来。
张桂芬蹲在地上,使劲刷着一只豁了口的碗,指节都快抠进陶碗的裂缝里。
隔壁那句“舔糖渣”
,一字不落地扎进她耳朵里。
她的喉咙滚了滚,硬是把那句“我家念念比你家灵儿强一百倍”
给活活咽了回去,舌尖尝到了一股咸腥味儿。
陈建国坐在炕沿上,一双拳头捏得死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他梗着脖子,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,每一次喘气,都带出破风箱似的“呼哧”
声。
陈念刚从奶奶屋里出来,一脚踏进门,就钉在了原地。
爹娘那副模样,再配上隔壁传来的扎耳朵的笑声,她心口猛地一抽,又冷又疼,像是灌进了一兜子冰碴子。
她转身,走到奶奶的房门口,轻轻叩了叩门:“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
屋里传来一声沉稳的“嗯”
。
陈念推门进去,没等她把刚才的事儿说利索,陈秀英已经从枕头底下,摸出来一个用油纸包得方方正正的小包,塞到她冰凉的手里。
“好孩子,沉得住气。”
陈念打开纸包,里面是一块黄澄澄的大冰糖。
“这糖,你吃了,压压心里的火。”
老太太的声音不高,却像小锤子,一下下敲在人心口上,把那些慌乱和委屈都给镇住了。
“让他们笑。
笑得越大声,将来哭得就越难看。”
陈念捏着那块糖,糖块的棱角硌得她手心发疼。
她的指尖,又在裤腿的缝线上无意识地划拉起来,划出的,正好是那块试验田的轮廓。
祖孙俩没再多说,但好像什么都说了。
就在这时,隔壁二房的笑声和吹牛声,猛地又拔高了一个调,简直要掀翻屋顶。
陈秀英的眉头,终于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她拄着拐杖,慢慢站起身,一把就拉开了房门。
院子里,大房的陈建国和张桂芬也被那噪音搅得待不住,正一脸愤懑地戳在那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