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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给我的压迫,就是毫无余地的二选一,人生岔路口明确放着路牌,往一边去,便放弃另一边。
人类大多数的热爱和向往,都在另一边。
当林艺是我的恋人时,她放弃过我。
我默默接受,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回来。
她不解释,因为我从未提问。
可能在她的世界,不同阶段,命运陆续铺开路口,她也只能迈向自己可以承受的选择。
当林艺是我的妻子时,她再次离开了我。
她突然出现,突然消失。
她提出的结婚,她提出的离婚。
她都是迈向自己可以承受的选择。
那么,我呢?
林艺来到面前,站在病房门口。
她剪短了头发,职业装,高跟鞋,有个纤细的耳环在发尾亮着。
我想尽方法引出的相见,也只想再见一见。
“宋一鲤,你放过我吧。”
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,我不在乎,呆呆望着她。
和回忆中一样,她高挑清秀,眉眼干净。
也和回忆中一样,像时光凝固的相片,只能记录,无法收留。
她重复一遍,我才听清这句话。
“宋一鲤,你放过我吧。
你这辈子,没有干成一件事,这次就放过我吧。”
林艺说的这句话,一年来在消息记录中出现多次。
我的确没有干成一件事,也没有试图寻找答案。
迄今为止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,常常让我想起阴雨天巷子里垂死的蝼蛄,爬过对它来说漫长的泥砖,跌落墙角,从始至终和行人无关。
在宁静的病房,我甚至能听见外面细碎的雨声。
思绪飘到燕子巷,仿佛望见那只蝼蛄,紧紧贴着破败的墙体,秋风一起,死在腐烂的叶子堆里。
我并非一定要拖着她,她也不会明白,她的路口,却是我的尽头。
世界上的一万种苦难,不为谁单独降临,也不为谁网开一面。
可我想,窒息之前,总要有一口属于我的空气。
蝼蛄死前,应该也是这么想的。
我肌肉僵硬,尝试微笑。
“来看我啊?”
林艺的目光回避了注视。
我指指腿上的夹板。
“断了,撞车搞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