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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（第1页）

我连滚带爬地攀上窗沿，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四处张望，那扇大铁门也是锁的，院子里长长短短地横着七八根铁丝，上面晾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，风一吹，出奇地漂亮──只要太阳别下山，它一下山，那些明亮的颜色顷刻就暗了。

我一直等在窗台上，一直没等到人。

饲主外婆回来的时候，看见我，浑浊的眼睛这才动了动，她有些困难地热好饭菜，一路端到矮桌上。

我吃着放在桌子底下的鱼骨头，心里只想问她，饲主呢。

我急得掏心掏肺睡不着觉，在屋子里胡乱地翻找，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，只是要吓我，所以藏了起来。

就藏在桶子里，衣柜里，要麽是门後头。

我找了，可没有。

足足守了一整天，电话突然响了，我从窗台上跳下来，用牙和爪子拽着饲主他外婆的裤管，一路拽到电话旁边，看着她接起来。

不知道那一边说了什麽，她手上突然青筋毕露，等挂了电话，她的手还在打颤。

我仿佛又回到了雨季，暴雨倾盆而下，惊雷滚滚，一道道闪电把黑暗奋力一揭。

没过多久，家里突然来了许多亲朋，齐聚一堂，他们推攘争吵，电话再响起来的时候，一个泼辣的女人抢先接起来：&ldo;是你把人带出去的！

凭什麽让我们凑钱！

&rdo;

&ldo;是你害了他！

&rdo;我听见那女人的声音，激起许多附和声。

一群人里，只有他外婆一个人在争辩：&ldo;我还有棺材本，你们不给钱，我还有棺材本。

&rdo;有许多男男女女的声音在笑：&ldo;妈，你别管，该他赔。

&rdo;我什麽都没听明白，只听见他们在说钱。

都是学生，哪来的钱。

&ldo;您别管，听我们的。

&rdo;那些人把这句话来来回回重复了无数遍，闹到後来，看老太太急了，劝不住，这才改了口：&ldo;妈，瞧你说的。

姐去得早，留下这一根独苗，不疼他疼谁。

&rdo;商量了半天，饲主其中一个舅舅终於答应去医院里看人，我像是得了一线生机，死死跟在那人身後。

他姘头就坐在走廊上，两天像是瘦了二十斤，佝偻着背，眼睛全是血丝，看见人来了，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
可来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：&ldo;是你害了他。

&rdo;

他姘头眼睛里最後一点温暖的光就这样跟着灭了，他惨白着脸，半天，竟然应了：&ldo;是。

是我。

&rdo;他舅舅像是搓赢了好几圈麻将那样，得意地仰着头：&ldo;我家又不阔绰，医疗费谁害了人谁给。

&rdo;

姘头听了，紧接着就是一句：&ldo;当然，只要我有！

&rdo;过了好一会，他才低声把话说完，&ldo;只凑出三千多，昨天都给了。

&rdo;像是被数额吓了一跳，他舅舅讪讪笑了两声：&ldo;看我干什麽，我手头也紧。

&rdo;又支吾了几句，就匆匆走了。

我看着饲主他姘头，要不是到了绝境，他哪里会求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