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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（第2页）

这人呆站在那里，好一会，才看到我，看到我，却没有别的反应。

我在他脚下哀哀叫着，饲主呢，他把他藏在哪了。

姘头又站了一会，有医生夹着病例，从病房里走出来：&ldo;能凑到钱吗？手术不能拖。

&rdo;他这才回过神，匆匆点了一下头，朝医院外面走去，我只好跟着他，一路小心翼翼地问他，饲主呢，饲主在哪。

我一路跟着那人到了他家，他在他家翻箱倒柜，把家里的存折都找出来，拿在手上，忽然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，像被烫到一样塞回抽屉，过了会，又拿出来，紧紧地捏在手上。

真想让饲主来看看，看看他这丑态，他原来不是无所不能！

我第一次发现他没那麽高、没那麽了不起、没那麽老成、没那麽信心满满，他其实一推就倒了、其实连站都站不稳不过在硬撑。

防盗门突然响了一下，门口传来女人脱高跟鞋的声音：&ldo;郁林！

&rdo;

他愣了一下，这才看了我一眼，他的手冰凉，把我抱起来，塞进衣柜里：&ldo;富贵，听话，别出声。

&rdo;只隔了片刻，那女人就急急闯进来。

我透过衣柜的那条fèng死死地瞪着外面，我以为他会急着把存折塞回原处，可他一直紧紧捏着。

&ldo;妈。

&rdo;我听见他的声音。

&ldo;你要说什麽，&rdo;那女人咬牙切齿地看了他一会，忽然说：&ldo;我今天去查卷子了。

&rdo;

饲主他姘头怔了一下：&ldo;查什麽卷子。

&rdo;那女人气得浑身发抖：&ldo;我是怕老师给你算错了！

你那是什麽成绩！

谁知道……&rdo;

他姘头低声说：&ldo;知道什麽。

空着的几道大题，我是真不会做。

&rdo;他还没说完，被那女人随时抓起什麽东西兜头盖脸地砸了过去：&ldo;你真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！

&rdo;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，外面突然安静了，只有血的声音从他额头上淌下来。

那女人喘息了一会，突然又在自己儿子的肚子上狠狠跩了两脚，随即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，再一个耳光。

我没想过他姘头会傻到这一步，只为了饲主说过，想和他上一个大学。

我要是真富贵，就好了。

谁养我，供我，把我当菩萨，我就把钱给他们，名也给他们，想谁大富大贵谁就能青云直上。

贫贱百事哀，我不想他们受这熬煎。

那之後，足足过了八年零十一个月，忽然有一天，我从冬天，又到了春天。

那天还是老样子，外面不晒也不冷，只听见叶子簌簌地在风里抖个不停，我蹲在镜子前面看自己，镜子里面照出自己的影子。

这麽多年过去了，我成了一只老态龙锺的猫，脱发、眼花、健忘、嗜睡、尿频、食欲不振，所有中老年男性的毛病我都有。

什麽都变了，人，住的地方。

从窗户看下去，每三天能建好一层楼，高楼拔地而起绿化紧随而上，白天车如流水晚上是灯火不夜城。

我的饲主换了又换，又成了最开始的那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