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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6章 断梭在即机不停梭（第4页）

&0t;他低笑，目光扫过厂房方向，&0t;松本现在该急了。

&0t;

果然，松本拔出腰间的配枪，&0t;咔&0t;地顶在最近的华籍工程师脑门上。

那工程师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，吓得膝盖直打颤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。

周围的工人攥紧了拳头，却不敢上前——直到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喊：&0t;机器念旧！

大生的机子不肯给东洋做工！

&0t;

顾承砚循声望去，是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匠人，佝偻着背，却把脖子梗得老直。

人群里此起彼伏的&0t;念旧&0t;声浪涌起来，松本的枪杆开始抖。

次日清晨，顾氏绸庄的阁楼里飘着蚕茧的清苦味。

苏若雪推开木窗，晨雾里飘来油墨香——街角的报童举着新出的《申报》喊：&0t;看嘞！

苏北七家织坊成立江海织联社！

&0t;

顾承砚倚着窗沿，手里转着枚雪纹茧。

茧面的银丝不知何时连成了完整的白鹭，双翅舒展，头正对着东南方的租界方向。

他指尖抚过茧上的纹路，想起昨夜厂房里那五台运转的织机——机器的&0t;魂&0t;，到底还是在人心。

&0t;承砚。

&0t;苏若雪递来刚收到的《实业周刊》，&0t;你看。

&0t;

头版短评的标题刺得他眼睛疼：《机器有魂，不在钢齿，而在人心》，署名&0t;顾砚&0t;。

他突然想起，这是母亲生前总爱叫他的乳名——&0t;砚儿&0t;。

楼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，青鸟撞开院门冲进来，脸上还沾着泥：&0t;先生！

法租界的陈巡捕派人送消息，说有人在公寓里盯着这篇短评，手都抖了！

&0t;

顾承砚望着东南方渐亮的天际，将雪纹茧收进衣襟。

那里贴着母亲留下的翡翠蚕佩，此刻竟有些烫。

他想起昨日在商会提过的&0t;劝工场&0t;——那是南京路最热闹的商场，若是能在那儿办个&0t;民族织机改良展&0t;

&0t;备车。

&0t;他转身对苏若雪笑，&0t;该去会会那位陈巡捕了。

&0t;

而此刻，法租界某公寓的留声机正放着《天涯歌女》。

穿藏青制服的巡捕盯着报纸上的&0t;顾砚&0t;二字，指节捏得白。

他摸出怀表里的老照片——照片上，年轻的自己站在大生纱厂门前，身后的厂长正往他手里塞学徒工的工牌。

留声机突然卡带，出刺啦刺啦的响。

巡捕猛地起身，将报纸折成方块塞进裤袋。

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警帽，镜中映出的，是双泛红的眼。

窗外，一辆黑色轿车正拐进弄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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