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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九指节叩了叩,外头飘来烤肉的香气:“都拿去修祠堂买田地了?”
“修祠堂?”
赵镇岳冷笑一声,拐杖尖戳了戳车底板,“台山黄家三房的长子,前年带着两船机器回广州,在十三行开了间缫丝厂。
新会的林氏宗族凑了五万银元,托香山商人买了批雷明顿洋枪——听说李中堂的淮军都用这个。”
陈九蓦地坐首身子。
“朝廷不是禁私运军火?”
“禁?”
老坐馆往外探头看了看,路边的灯光泼进来,映得他皱纹如刀刻,“洪杨乱后,哪还有工厂能造好枪?江南机坊十室九空。
曾文正公奏请师夷长技,如今福州船政局、金陵机器局,哪处没有金山华商的股本?今晚你见到的茶商老周,上月他的船刚运了台蒸汽机去国内——”
他忽然压低嗓音,“轮机舱夹层里藏着六门克虏伯炮。”
陈九想起舞会上那些铁路公司的徽章,鬼佬议员谈论华工时轻蔑的嘴角,喉头有些发紧:“既如此,朝廷可曾替金山同胞说过半句公道话?《蒲安臣条约》签了快两年,金山的华人反倒待遇一天不如一天!”
陈九是个没太多墨水的,王二狗的报纸起了大用,他日夜翻看,恨不得把那些铅字嚼碎了吃进去。
如今不同往常,自己肩负着百多人的生计,不由得不用心。
车轮猛地硌过坑洼,赵镇岳的龙头杖晃了晃:“两宫垂帘,恭亲王主理洋务,眼里只有洋务、枪炮制造。
至于海外弃民”
他自袖袋摸出枚同治通宝,黄铜钱在掌心转出残影,“同治西年,秘鲁华工状告庄园主虐杀同胞,朝廷只回了句久居番地,自弃王化。”
陈九摸了摸怀里转轮枪柄,才能给自己的愤怒一点宽慰。
“哎”
“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吧”
“眼下苦一苦不要紧,总归是国内的事重要。”
赵镇岳说完,像是想起什么,语调陡然转亮,“香山容纯甫,你该听过?”